【小说连载（十六）】卢庄旧事——陈中锋
卢 庄 旧 事
○陈中锋
（......接上集）
31
开过年的春天，日本投降了，江北的那些日本鬼子，去了北边的盐城集结，向新四军投了降。卢庄人以为，这下日本人投降了，天下应该太平了。但是又在传闻国共各自领导的两支军队又开始磨擦起来。用恒生他们的话讲，就是那个从峨眉山上下来的”蒋该死”要来摘桃子了。
胡叔在城里见识多，有报纸看，有时还能听听西北方向的电台。他觉得有点不妙，他与和尚一商量，决定让卢家的人好好地聚一聚，一来是要庆祝胜利，更重要的是让吉生和文秀兄妹俩拉拉手，省得将来闹得水火不容，甚至反目成仇。
终于，吉生与文秀在卢庄见了面。
那天早上，太阳似乎起得特别早，东方既白便有朝霞满天，太阳慢慢地从地平线上探出了头，红彤彤的，不一会便跃上了天空，大地暖洋洋的，充满了喜庆。
吉生早早来到卢庄家里的中堂等待妹妹的到来。
文秀是从朱庄那边过来的，一同回来的还有恒生。恒生已经是县警卫团的团长了，文秀好像是他的上级。其实这个警卫团的政委就是文秀，同时，她还是共产党县委的书记，不过这个身份她还没有公开过，只有恒生等少数几个人知道。
此时吉生的十二团已经有一千七八百号人，他们就驻扎在卢庄西边。
和尚和胡叔作了充分准备。洒扫庭厨，杀鸡宰羊，早就准备好了美酒佳肴。
吉生前一天便只身回到了卢庄老宅，他在父母的灵前静坐良久，最后才起身焚香行礼。和尚和胡叔知道吉生在心里默默地告诉父母他们兄弟姐妹相聚的事情。
这次，在省城县城读书的几个弟弟妹妹都回到了老宅。是少爷小姐的大集合。
相聚的时候大家都是围着吉生和文秀转。不过看得出来，几个小一些都喜欢和文秀亲近，看到一身戎装的大哥有点怵，老是向他行注目礼。他们与大姐总是有说有笑，欢天喜地，可大哥一出现在中间就显得沉寂起来，有时只有庆生悄悄站在他的身后，偶尔与他窃语。为此，吉生有些落寞，但大家对朱瑞却十分热情，女孩子们与她抱抱搂搂，男孩子们在亲切中又显出恭敬。小侄女思思被大家抱来传出，如接宝一般。
还是朱瑞看出了什么，她悄悄让吉生脱去了身上那有点威严的军服，换上了好久未穿的长衫，当吉生再次出现时全场突然静默中轰然欢笑。想不到平时温文尔雅的文秀也变得粗放起来，一下抱住吉生，用手扑打着他宽阔的胸膛。
吉生太可爱了，他的长衫显然有些不合时宜，甚至滑稽，但比起制服来却是十分随和，让人感到亲切。
这一天，胡叔还从城里的请来了照相馆的摄像师，为吉生和弟弟妹妹们在家门口照了一张全家福。
吉生他们在家住了三天，部队就来了命令，说是要向西北开拔，去高邮宝应地区整编。
临行时，他对文秀说：“妹妹，抗战结束了，你还是去学校教书吧。不要再参加这个党那个派的了。”
文秀摇了摇头：“你也别再领兵打仗了，回来管家吧，你现在还是抗战英雄。有人要打内战了，大哥你不能站到人民的对立面，成为人民公敌。”
吉生沉默了好久，最后对文秀说了声“自己小心”便策马而去。文秀望着绝尘而去的吉生，怅然许久。
卢庄，喧闹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
32
1948年冬。
一场漫天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卢庄农家早上打开那的吱吱嘎嘎的对开门，发现积雪己漫过门槛两尺,探头超出院墙,才能看到那茫茫天地。
农家忙碌一天，才使邻里基本通达。
这些天，人们只能窝在家中，闲聊喝酒打发时日，等待着天晴。
一天夜里，村子里悄然无声地进入了一支队伍，穿着土黄的军服,人们以为是中央军来了，纷纷闭门阋墙观望。没想到队伍里的人显得很和善，轻声叩门，细语问答。
进了农家门，大家才发现是原来的八路军新四军，不过现在已经改叫解放军了。
卢家大宅住了一大拨人，来来往往地搬东西，架电线，似乎是来了个大机关住着。
和尚这几年与共产党的队伍打交道多了，知道这队伍纪律严明，对老百姓秋毫无犯，在接待安排时显得很沉稳。
就在他悉心安置好这支互称为同志的队伍后。一位小战士来请他去见首长。
在中堂上，和尚见到了他。首长有四十多岁，身材高大英武，谈吐温文尔雅。
简单的交流，和尚觉得首长对卢庄很熟。
“首长，您对我们这里很熟悉，听口音您府上离这里不远。”
“我就是本地人呀，不只是对卢庄熟悉，对你们东家也很熟呀！”
和尚愕然，他怎会不知道这位乡党是谁呢。
“你们东家卢敬斋对我有恩，怎么没有见到他呀？”
“您是？”和尚心中有个大大的疑问。
“我是卢瑞生，家里早就没人了，当年卢大先生对我多有照顾，那可是恩重如山呀！”
原来是他。
和尚从年纪大一点人的口中得知他早年在西乡参加了红军，暴动失败后，以为他早就牺牲了，没想到他今天却回来了。和尚恭敬地向首长报告了一切，得知卢大先生作古的消息，首长沉默半晌，然后又转移了话题。最后他朝和尚点点头，和尚唯唯告退。
解放军驻村的第三天，他们就和中央军在四五十里外的鬼头街打一场恶仗。打掉了敌军一个师，连师长也被活捉了。
最后在清点战场时发现跑掉了一个团长。卢庄人传逃脱者就是卢家大相公吉生。
和尚听部队里的同志们在议论，马上也得到了证实。
首长这次破天荒骂了人。把那个打了胜仗的前线指挥训得灰头土脸。首长说：“这次敌人师长可以跑，其他人都可以跑，就是这个叫卢吉生的团长不能跑，他一贯与人民为敌，我抓住他要就地枪毙！”
后来卢庄人才知道，那个貌似不良分子的陈大耳朵陈彪就是乔装潜伏的共产党西乡区委书记，那个被“拐”走的小媳妇是地下党的交通员。
还有，这次鬼头街之战，卢吉生独立团为顽敌，让解放军牺牲一位团长，蒙受了不小的损失，让卢瑞生的部队恨之入骨。
未完待续......
作者：陈中锋 编辑：陈蓓蓓
（作者简介：陈中锋，男，1962年9月出生，江苏如皋人。先后在如皋市教育系统工作近十年，任语文教师、完中副校长。在南通市崇川区党政机关先后任党校校长、组织部副部长，机关工委书记，发改委主任，区委常委、宣传部长，常委副区长，常务副区长，崇川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区委副书记，区人大主任等职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