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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祭,自省祭 —— 曹桂明

季健2年前 (2023-04-05)散文随笔3857

清明祭,自省祭

曹桂明   


四月的风在三月露与五月花之间徘徊,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新芽与旧叶之间的不舍,年轻与故旧之间的惦念,花香在串门儿,春雨亦然。

我喜欢凌晨到家的感觉,静谧的路道上两道光伸向远方,家近时可以读米读秒。院门铁锁的“咣当”唤醒了门堆边的夜光灯。再往里走,连廊的感应灯也像睁开了惺忪的眼睛,仿佛家里从未缺过人。门一道道,一扇扇,让灯火通明一下,这是给家一个招呼,然后温水洗漱,缓一下精气神。

回乡的行程早有安排,但我怕有遗漏,还是插空尽量做一些三年未至的补救。春阳的火热一定会邂逅到晨露的执着。显然,大地还没有完全苏醒,只是太阳过于多情而已。

太阳像个火球,慢慢爬升至最高的位置,满目金灿灿的油菜花香,传递着春天渐暖的色调信号。小时候的我就像一块再生资源,颠沛流离。好在遇到了父亲,其实他也有类似的同感,两个同样最初感怀世界冷暖的男人在一起,便决意敞开胸怀,尽量再尽量的把温热传递给世间。

在长辈亲戚面前,父亲总是收敛言辞,这就是后来我在厅堂上挂:“富贵直等浮云,守常业而慎行谨言,可无大过;读书足绵世泽,循家规而孝亲敬长,便是完人”的缘由。

母亲是外公的宠女,父亲到如城工作后,他们就在外公庄上居住,三间茅草房算是他们的全部家当。房前栽了梧桐,屋后栽了篾竹。用父亲的话讲,植树栽竹,才有后福。

好不容易熬成了瓦房,却等来了动迁的消息,母亲看着灶膛的火苗呼呼,眼泪噗呲噗呲地往下落。传真舅舅是村里的领导,他说这是为飞机航空识别开挖河道做准备,是军事规划国防的需要。显然这些与家庭主妇的思考相去甚远,那时也谈不上动迁补偿一说。母亲又往炉膛里添了一把草,热气弥漫着整个厨房。商量未果,传真书记转身离去。母亲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但她也还是心存不甘想作最后的挣扎。

风吹擂鼓急,父亲据理力争,国家早有规划,为什么村上不及时通知,刚刚造好的房子说拆就拆,你们将心比心。最后的妥协是优先选择一个好一点的宅基地。作为第一个动迁户,父亲选择了临水而居。

现在看来父亲的目光和运气是独到的,工友们和单位的支持,让母亲受伤的心灵逐渐得到了平复。新造的四间算不上宽敞,但却多出了一个厨房,而我从那一刻起便有了自己的书桌书房。这在农村并不多见,也意味着我有了独立思考的空间。

宽大的木踏板和精美的雕花床已经是那个年代的高配了。五色的篾帐帏让空间更显宽大。床面的装帧亦有讲究,镂空的面板上四季花香,虫鱼鸟兽也栩栩如生。面板的上方是亭楼轩榭,一帮文人雅士正在谈经论道。挂衣橱,是那个年代农家的新鲜物件,每一个橱门上也都雕花镶边,上方是金色的额匾。额匾上雕着二龙戏珠,两侧更配有骏马奔腾。两块额匾的双龙遥相呼应,寓意四海龙王。

起初,他们住在老篾匠的隔壁。老篾匠在外公的兄弟中排行老五,家族中人称“五爷”,因为外公的兄弟们只剩下五爷一人,我便简称了“婆爹”,并不带上季氏的排行序列。季五爷的屋后是大竹园,每当有人要制作篾器,他被领着人到园后看竹,用行里的话讲,叫“挑竹头”。小时候我听父亲说“竹分五簧”,大概就是五爷制作篾器的讲究。父亲会些篾工的手艺想来也是得到了“五爷”的传授,家里的一把篾刀,当然应该是五爷的恩赐了。

动迁后,我们和五爷还是走得近的,后来居住河上造了水泥桥。夏夜的凉风习习,我们几个在水泥桥上听五爷和李老爹讲些过往的点滴。五爷的故事短而精,李老爹却是海阔天空,两个人有点儿相声的捧逗角儿,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五爷去世的时候是唐先生坐了账房,我应母亲庄上的习俗称先生为舅舅。唐先生算是我的账房师傅,而五爷的儿子,我的堂舅去世时,唐先生身体不适,我便应了账房先生,这当然是堂舅妈的意思。她说我识字多懂规矩,不会耽搁事。当然也有些老账房心存疑虑,我便一一答复,看来这个十四岁的少年还有待考察。考察的结果只能是更加信任,转折关系的称谓上我也是不带含糊,老学究竖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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