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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是聋子吗 ——张玉兰

季健2年前 (2023-08-12)散文随笔2657

是聋子吗

张玉兰

蝉生来就是唱的,这几乎就是它的使命。它翼后的空腔里带有一种像钹一样的乐器。还不满足,还要在胸部安置一种响板,以增加声音的强度。的确,有种蝉,为了满足音乐的嗜好,牺牲了很多。因为有这种巨大的响板,使得生命器官都无处安置,只得把它们压紧到身体最小的角落里。当然了,要热心委身于音乐,那么只有缩小内部的器官来安置乐器了。但是不幸得很,它这样喜欢的音乐,对于人,却完全不能引起兴趣。没有发现它唱歌的目的。

回忆我的童年,最爱玩一些小动物和昆虫类。鸟、蛙、蝉、蝴蝶、萤火虫、蚂蚁等等。大的到野兔;小的到蚂蚁。总想看看它们是怎么生存的?对人类什么好处?特别是夏天差不多有两个月之久,屋前屋后有许多“”爷爷替我用沙布做了一个袋子绑在竹杆上,让我去套蝉回来养着玩,看它们脱壳什么的。所以每年到六七月间,蝉与我比邻相守,我也很在意它们,一直玩到离开家乡外出上学、工作。

几十年了,每到这个季节,走到哪里蝉都不离我的线也不离耳畔。我们小区河边柳树的柔枝上排成一列,它们的歌声我在房间都听到。而且发现这些歌唱者和它的伴侣比肩而坐吸管插树皮里,动不动地狂饮树汁,夕阳西下,它们就沿着树枝用慢而稳的脚步,寻找阳光最好气温最高的地方去但是,无论在饮水或行动时,它们从未停止过歌唱。

我们可以把这没完没了的歌唱看成是爱情的召唤吗?我很怀疑。在蝉的队伍中,雄蝉与雌蝉近在咫尺,谁都不会为了呼唤一个身边的异性而叫上好几个月的

蝉有非常灵敏的视觉。它依靠大大的复眼能看清左右两边发生的事情它的三只单眼就像是红宝石做成的望远镜,探测着额头上方的空间。只要看到有人走近,它会立刻停止歌唱悄然飞去。然而喧哗却不足以惊扰它。只要避开它的五只眼睛,你尽管可以站在它的后讲话、吹哨子、拍手,甚至大声叫喊它,并没反应我想要是换作小鸟,根本不用这么大的声音,还没看见人影,早就逃之夭夭了。可是这蝉却无动于衷,不理不睬地继续歌唱。记得童年有一,我从家里拿来一个铜面盆和一个木棍,在屋后的树下敲打,(因为这几棵树的后下面就是一条小河,蝉喜欢生活在河边的树上。我后窗的大树上许多蝉,天不亮就把我吵醒,很烦人),可是,任你怎么敲打,它漠然而视,像听到也看不见

我以为这么大的响蝉会吓走了或者有片刻的宁静。我反复敲打铜面盆,如雷贯耳!我将注意力集中在头顶上的乐队中,看它们不会受到什么影响观察蝉的数量,以及歌声的音域、节奏。可蝉一点没有受到影响,它仍然继续歌唱。没有表现出一点儿惊动的样子。它们的数量没有变,节奏没有变,音域也没一点轻微的改变。我想,难道蝉是个聋子从某个资料报道,蝉有听觉器官,只不过因为它的耳朵接受声频有一定的范围。频率过高或过低的声音都听不到。但是它对伴侣尖细的叫声比较敏感。但是,看它们自顾自地唱着,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歌唱的情人们有任何动情的表示。因为我养过蝉,也从没见过它们拉过手、亲过嘴,在我思考中,也许它们是用歌声来表达爱的吧?

蝉和蚂蚁在昆虫世界里,还能有谁比它更出名?它是热情似火的歌者,蝉虽然造就名声。对未来却缺乏远见,于是被蚂蚁极尽嘲笑。

拉封丹的这个寓言家喻户晓:整整一个夏天,蝉不做一点事情,只是终日站在树梢上歌唱,而蚂蚁则忙于储藏食物。冬天来了,当蚂蚁把储备的受潮食物放在太阳下晒时,一只饥饿的蝉前来乞讨。结果他遭到了难堪的待遇。

蚂蚁骄傲地问:“你夏天为什么不收集一点儿食物呢?”蝉回答道:“夏天我要歌,太忙了。”

“哈哈,你夏天唱歌”蚂蚁毫不客气地回答:“好啊,那么你冬天可以在土里冬眠啦!”结果,这只可怜的蝉缺乏食物    

终于被饿死了。

 这个寓言当然是谣。蝉并不是乞丐,虽然我不得不承认,作为邻居,它们实在是太讨厌了。每到夏天,我门楼前房后大的绿阴总会吸引成群成阵的蝉前来安家。从日出到日落,它们声嘶力竭地歌唱,那粗鲁的叫声汇成嘶哑的交响乐,吵得我心烦意乱因为在这无休无止的鼓噪中,往往打断了的思路根本无法思考。如果我不抓紧利用早晨的时间写写,这一天就算了。

有的时候,蝉与蚂蚁也确实打一些交道,但是我知道,它们的关系与拉封丹的寓言所说的刚刚相反。蝉从来不需要依靠别人的施舍生活。它从不到蚂蚁门前去乞,相反的倒是蚂蚁,虽然它把一切可以食用的东西都囤积起来,可有时候也会饥肠辘辘地去向蝉哀求。我说的是哀求吗?不,这句话还不确切,因为有借有还从来不是蚂蚁的习惯。它剥削蝉,掠夺蝉,简直就是一个强盗。还是让我来把这个抢劫的过程解释清楚吧,这是一个历史疑难问题。

七月的午后,热浪滚滚,让人窒息。我们这里的昆虫如同当年“战地的士兵”干渴难忍(用毛巾接点露珠润湿一下嘴唇似的)。昆虫们在已经枯萎的花朵上转悠,徒劳地寻找一点点能够解渴的汁液;可蝉却对这水荒一笑了之。它尖尖的嘴像一种微口径钻孔器,刺进自己取之不尽、饮之不竭的酒窖。它停在一根灌木的树枝上,一边不停地唱歌,一边在坚硬光滑的树皮上钻孔。它纹丝不动,聚精会神,完全沉浸在歌唱和琼浆之中。

假如我们多看一会儿,就可以看到意外的悲惨事件发生。因为邻近有许多口干舌燥的昆虫在游荡,它们大都是黄蜂、苍蝇、天蛾、蜂、金匠花金龟子(红娘子)等,而最多的却是蚂蚁。很快,它们就发现了蝉用嘴挖出的井里流出的浆汁,于是纷纷跑去舔食。体型较小的昆虫,为了靠近泉源,就偷偷地钻到了蝉的肚子底下,而蝉实在是太温厚老实了,它很大方地撑起身子,让这些小东西过去。体型较大的昆虫则不耐烦地跺着脚,飞快抢到一口,就赶紧跑开,蹩到邻近的枝桠逛一圈,当它再转回头来时,便有些胆大妄为了——它忽然就成了强盗,想把蝉从井边赶走。

在这伙强盗中,最不肯罢休的要算蚂蚁了。我童年经常它们紧咬蝉的腿脚,拖住它的翅膀,爬上它的后背,抓挠它的触须,甚至有一次一个凶悍的强徒,竟然在我的眼皮底下,抓住蝉的吸管,想把它拔出来。我看的心疼又好笑:就这样,庞然大物的蝉被这群强盗侏儒们搅扰得失去了耐心,不得已时,抛开自己所钻的井。它向这些拦路抢劫者撒了一泡尿,悄然逃走了。可是蚂蚁对这极端的蔑视根本不放在心上!因为它们的目的已经达到,成了这口井的主人。不过这口井失去了转动的水泵,也干得很快,浆汁立刻被吸光,过早地干涸了。

于是这群劫者再找机会去抢劫别的蝉,以图第二次的痛饮。

你看,真正的事实,不是与那个寓言里虚构的角色相反吗?蚂蚁是顽强且霸道的乞丐,而勤苦的生产者却是蝉呢!

另外一个细节更能说明这角色关系的颠倒。五六个星期过去了,在无忧无虑地度过了这一大段的快乐时光之后,歌唱的蝉耗尽了生命,从树枝上落了下来。它的尸体被太阳晒干,被行人践踏,最后被每时每刻都在四处寻找猎物的强盗蚂蚁碰上了。它们将这丰盛的食物撕开,肢解,咬碎,化作细渣,以便进一步充实它们的储藏室。作为喜欢玩蝉的我,童年阶段还能经常看到垂死的蝉,翅膀还在尘土和轻风中微微颤动,一队蚂蚁就已经在一下一下地拉拽,一点儿一点儿地移动它了。这时的蝉真是悲惨无比。蚂蚁这个肉食者的习性,体现了两种昆虫之间的真正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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