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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暖暖的守护叫外婆——陈燕

陈蓓蓓1年前 (2024-03-12)散文随笔3039

人世间暖暖的守护叫外婆

作者:陈燕


考到家乡工作后,我住回了娘家,有母亲搭把手带娃,日子就变得有滋有味起来。母亲的脾气淡了很多,辛苦了大半辈子的外婆,却在此时得了阿尔茨海默症。外婆老了,连扶墙走路都踏不出脚步声。她有时突然站到我身后咋咋呼呼,有时坐在我床边摸我的头,甚至将生鸡蛋藏进我的被子里。我忍不住发了脾气,瞪了她几眼,怪她吓唬我。母亲一边假意“呵斥”外婆,一边悄悄和我耳语:“外婆现在脑子不清爽,你计较个什么……”气头上的我,望着鸡皮鹤发冲我傻乐的外婆,一时无言以对,后来还是舅舅把外婆接了回去。

不久以后的一天晨会,母亲来电话说:“你请个假吧,到舅舅家,外婆走了……”我顿时愣住了,不知道怎么挂的电话。短短五公里的路,自动挡的汽车竟熄火两次。到了舅舅家,外婆静静地躺在那里,瘦得像一截树根。我悄悄地牵起她的手,再也舍不得松开,她那么爱干净,爱讲究,即使什么都忘记了,却记得每天吃两粒维生素E。她一个老人斑也没有,一点儿老人味都没有,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她给了我整个世界的爱。

我年幼时父母去上海打工,我是随着外婆长大的。与村里其他老人不同,即使一样在泥土里刨食,外婆总是喜欢穿得干干净净,把耕耘的日子,过得像书里描绘的田园生活。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洗衣粉清香,融合了阳光的味道。记忆里的我,总想着靠近这个温馨的小老太。

小学一二年级时我生病了,村里的赤脚医生给挂了几天水,却不见起色。一向节俭的外婆,二话没说,当即租了一辆汽车,把我送往市人民医院治疗,检查化验一通忙碌。住院第二天,外婆抱着我哭了:“孩子啊,外婆没用,挣不了大钱,好点儿了,我们就回家看吧”。大概是平生第一次当“小偷”,外婆笨拙地把护士丢弃的空输液瓶藏起来,不小心扎破了手。后来,她拾掇的空输液瓶派上了用场。根据病例和空输液瓶“抄作业”,村医对症下药似乎就容易了很多。他每天来我家给我挂水,有一次因为我太瘦,扎屁股时针扎到骨头上。针头弯了,我疼得眼泪汪汪。外婆哭了,她说:“我家孩子以前打疫苗都要比别人多吃两颗糖丸,现在天天挖这么多针,手背、屁股都扎烂了……不哭不哭,外婆给你唱歌。”夜深人静,小小的我躺在外婆的怀抱里,想快点好起来,那是我第一次听外婆为我唱歌。

三四年级的时候,我父亲出了一场车祸,父母只得结束了他们的沪飘生涯,随之我逍遥自在日子也就到头了,经济上不再捉襟见肘,精神与肉体却饱受“摧残”,考不好总免不了一顿男女混合双打,在这个时候,我就往外婆家跑,即使门锁住了也难不倒我。幼时瘦弱的我,有时从大门底下的缝隙里钻进去,有时揪着满墙的木香花的枝条,翻墙而过。每到这个时候,外婆会一边嗔怪着:“个细快锹儿哎,别老爬墙,被小偷看了跟着学”。一边给我来个全身检查,看有没有摔着磕着。同时不忘“回击”门外前来寻找我的父母:“敲什么敲,大门都要被敲散了。赶紧走,孩子在我这好好的,谁也别想动她”。

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期,大家习惯了口渴就打井水喝。井水喝多了人肚子里容易长蛔虫,吃了宝塔糖蛔虫仍然排不干净。这个时候我只有求助外婆,在我家那个村子,外婆算是最早知道不能喝生水的“文化人”了。她每天烧开水泡蜂蜜,用雪碧瓶装满,然后让我和表哥带到学校去喝。从那时起,我和表哥肚子里再也没长过蛔虫。

初中上学时,我家离学校有点远了,骑自行车即使把腿蹬得飞快,也得二十分钟才能到校。有时虚荣心作祟,我总觉得自己的旧自行车不漂亮。每周我都要耍一两次小聪明,不是把链条扯掉,就是给轮胎放气,要么就是装腿疼,不想骑自行车。我老拽着姨妈的儿子叫哥,要他用自行车带我上学。一旦他拒绝,我就按住他的车把,扯着嗓子喊:“外婆哎……”。外婆听到就会跑来,开始碎碎念模式:“两个人在一个学堂里,要互帮互助,你是哥哥带哈子燕儿,有什么?”于是上学路上,总能看到一个悒悒不乐的男孩驮着着一个满脸“狡黠”的女孩去学校。次数一多,老师也就注意到了这个现象。于是把双方家长叫到学校,郑重其事地剖析早恋的危害。表哥借此机会脱离苦海,从此不再当气鼓鼓的“免费车夫”。

上高中时我的生活费有过一次失窃,告诉父母后,得不到他们的理解,认为是我自己花掉了。外婆得知冤枉了我,心疼得快要哭了。她宽慰我说;“燕儿啊,你好好上学堂,长大了考去外地,就把(嫁)啊外地,别回来了。”我说:“我不,我舍不得你!”外婆笑嗔:“等你到嫁人的时候啊,我都老躯壳了,有什么舍不得哦,燕儿过得好就好……”

后来我上大学时,舅舅患了一场大病,健康开朗的外婆一下子暴瘦了近百斤。那个心宽体胖要穿加大码的人儿,总把吃光用光身体健康挂在嘴边的她,再见时骨瘦嶙峋,对着红了眼了我说:“舅舅闯过了鬼门关,是好事啊,好事!”此时此刻,她还不忘幽默一把,宽我们的心:“有钱难买老来瘦,看我干活都麻利了不少呢”。

我最终没有嫁到外地去,只是到了城里。外婆还是念叨着,说我一脚下去那么远,把她蹬在了老家。你想想要是我真的远嫁,她不知道要哭成啥样呢。我生完孩子后外婆又哭了,皲裂的手摩挲着我:“燕儿啊,你也做娘啦,不哭不哭,外婆给你唱歌好不好。”那带乡音的歌声,跑调跑到九霄云外去了,把她自己也唱笑了,孩子会吃辅食了,外婆告诉我煮鸡蛋一定要过凉水,才不会黏壳儿,炒土豆丝儿之前要多用清水淘洗几遍,才不会粘锅……

岁月老了,听故事的人,成了讲故事的人,讲故事的人,成了故事里的人,总想着来日方长,却忘了世事无常,外婆,您劳累了一生,疼爱了我一生,最后瘦成了一把骨头。我有什么权利因为一点小事嫌弃您,冲已经痴傻却还偷偷藏鸡蛋给我的您发火。盈满眼眶的泪水,几次被我仰面憋回去,“子欲养而亲不待”,迟来的道歉,您是再也不能听到了。呵护我长大从未放弃过我的外婆啊,我想您了,真的好想好想。人世间,一种暖暖的守护,叫外婆……

(作者简介:陈燕,九零后,现供职于如皋政法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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